他在说着“出去，出去……”
    哦，不，应该是她才对。
    张凌烟分明看到，那个孩子散乱头发的后面，是一张熟悉的脸孔。
    那是自己的脸。
    张凌烟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，她不敢相信，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已经疯了。但随着越来越多的画面的出现，张凌烟才真的觉得绝望。
    那是一种，劫后余生的绝望。
    张凌烟哆嗦着，双眼睁得极大，眼眶红得骇人，这双眼睛里不断地有泪水涌出，如果一开始张凌烟是莫名其妙的流泪，那么她现在，便是明明白白的流泪，她也知晓了为何之前自己总会流泪。
    自己可能忘记了一切，但是身体却记得所有的痛苦，唯有流泪，才能冲淡恐惧。
    她也明白了为何张起灵不愿说一个字，这么让人恐惧的事，说了谁会相信啊。
    怕是连自己都不会信吧。
    张凌烟慢慢躺倒在地上，极力的将自己蜷缩起来，想像未出生的婴儿那样躺在母亲的子宫里悍然安睡，但一切都是徒然，她哭得已脱了力，只能用脸颊借着力。她的泪水浸湿了脸庞边的泥土，逐渐冲出了一个小坑。
    这样多的眼泪。
    仿若后半生的泪要就此流尽了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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