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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陆拾】

紧阖。他赤裸的肩膀与上胸挂着水珠,浓眉亦湿,愈发黑亮,整张面容在水气之中看起来更显峻悍。
    有人进来,缓步走到他身后,跪坐下来,抬手解开他的发髻,替他揉按僵乏的头颈。
    “少炎。”他没睁眼,没回头,张口叫了她一声。
    卓少炎的指尖在他的太阳穴处打着圈按压,口中应道:“嗯。”
    戚炳靖沉默须臾,见她似乎一切如常,终是没说什么。过了会儿,她的手顺着他的脖子往胸前滑,又向下探了探,纤瘦的手臂浸入浴汤中,触到他右腹处的那条伤疤。
    她的指尖不由自主地蜷了蜷。然后她沿着那道疤,一点一点地抚过他的腹、胸,在他的心口处停住。
    那日在车中,他道,他已回不了头了。
    当时她远不如今时懂,他为何一定要这个帝位。
    他为活命,杀兄弑父。而既杀兄弑父,他身上便脱不去这血与罪。皇帝总有羽翼丰满的一日,百官总有不肯向他效忠的人。他若为臣,则永是罪臣。他若回头,则血肉筋骨都将被人践至碎滓。
    可他能杀一人,十人,百人,却杀不光所有想叫他死的人。
    而被他所杀的那些人,又有多少是真的罪值一死。那些人的鲜血与白骨,又将连累多少亲眷爱人痛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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