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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的屋子里擠了五張床,每張床上都躺了個乾癟枯黃到融化進床單里的人。母親躺在最靠里的床上,四肢瘦到只剩一把骨,腹部卻高高腫起,臉也腫著。想來今日護士太繁忙,還沒有人替她放過腹水,毛孔里都大滴大滴炸出水液。水水拿過針頭,熟練地扎進去。黃濁的積液順著針管噴到塑料盆里,賤了幾滴在手上,水水惡心想擦,卻不忍當著母親的面露出嫌惡表情。猶豫之時,母親抬起腫脹的眼皮看她,眼睛也是渾濁的。
    「都是阿媽耽誤了你。水水,帶阿媽回船上吧,別再花錢買藥。」
    一如既往的開場白。
    黑市上有賣德國走私進來的杜冷丁,一支的錢夠吃半個月頓飯。打過之後母親臉上便會露出久違的舒展神色,持續過幾個小時才一點點重新開始咬著牙皺眉呻吟。為了這幾小時的舒展,水水拼命接客,一支接一支買著。沒有杜冷丁時便換上鴉片酒,起初一次喝幾滴,後來一次要喝幾大勺。酒喝過大約是更傷肝,母親的臉越發蠟黃,飲鴆不知是為止痛還是為尋死。
    鴉片酒也要錢。偶爾母親喝下去又嘔吐出來,水水看著那灘嘔吐物像是看見鈔票燃燒成灰,擦地的手都不忍。母親的病像是黑洞,多少錢都一分不剩地吸噬進去。水水替她端屎尿擦身體時,心中偶爾的恨連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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